韶關的異想空間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靜子打電話來的時候已近午夜十二點，正在後陽台晾衣服呢！

這女人，失聯許久。接起手機，笑著問她：「心情不好？」

「唉，果然是老同學，不用開口就知道我要說什麼。」

說是心情不好要喝酒，久久沒聯絡的老同學了，好在老太太睡覺去，

開了車來接我，驅車前往Robert的Pub，熟人在，不怕有人醉酒鬧事。

Pub是鋸木場改建，很有異國風味，Robert住過美國，美式餐點道地，

往來客人多是上班族，至多就是鄰近飯店的外國工程師與外籍老師。

一坐下，點了血腥瑪麗，加杏仁酸酒：

「我在家已經喝了紅酒。」

大驚，喝了紅酒了還混酒喝：

「呵，等下坐Sleeper的車，妳也別開了。」

我點愛爾蘭咖啡，Robert特調雙倍白蘭地。

點完血腥瑪麗，靜子先點了根菸：

「妳知道嗎？自從當了國小老師，菸酒不碰，真的很久沒這麼墮落過了！

　連晚上有什麼地方可以去都不知道，就連香煙都不敢買！

　更不敢在家附近買香煙，怕遇見認識的家長，剛去超商，站在櫃檯前面，

　竟然不知道要買什麼牌子！只好跟店員說要買最多女孩子抽的香煙。」

年輕時的靜子抽YSL，抽了幾口便放一旁煙灰缸，絕少抽過半。

單親的她，小學裡當老師，一份工作買房還進修碩士班，辛苦帶大Judy。

小六了，亭亭玉立，媽媽教養的極出色，羽翼卻也到了豐滿離巢的時刻。

有著空巢期與新戀人初初踏入愛情曖昧期的雙重苦悶。

在我眼前的，是個遭受愛情折磨，臉上卻又滿是愛戀神采的美麗女子。

偏偏，惹了個難纏魔羯男。

我是魔羯，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難纏討人厭的星座性格？

靜子說：

「妳的思考邏輯跟他一模一樣耶！我介紹你們認識好不好？」

我哈哈大笑：

「不用不用，到時，刺蝟成軍還得了？參考就好。不用真的認識。」

亮麗的靜子，一直不乏追求者，卻總是情路不順，

男人離開她的理由幾乎都是：

「妳太好，太優秀了！」

因為漂亮的外型，職場上優秀的表現，和她交往一陣子的男人，

總不相信她會甘於守候家庭，在家相夫教子。

而其實，在我眼前的，不過就是一個平凡的渴望有人愛她的女子。

這個同我一般龜毛的魔羯男，最終還是會喜歡上靜子坦率的獅子性格的。

雖然，有時候也率直得讓人牙癢癢的發恨！

Sleeper來了，坐靜子旁邊，今日，我倆均是陪客。

酒量不算好的他，居然點了Tequila，故意問他：

「加boom嗎？」

「我喝純的。」

又是另一個驚奇。果真有段時日不見了。

電視台記者，跟著SNG車跑久了，也從文藝青年變江湖人物了。

記得從前是不喝酒的。

靜子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Judy長大了，她有她的朋友，她快要不需要我了，

　她要我也去交自己的朋友，我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日子！

　我不要！我只想要有一個愛我的人陪我！」

說出了真心話，坐對面的我卻幾乎從頭到尾笑著看她。

Sleeper說的好：

「哭吧！這個年紀了還能哭能笑就是一種幸福，哭吧！」

靜子更加安心靠在他肩膀上哭將起來。

是啊，這年紀了，還能這樣在老同學面前安心哭著，笑著，

說著少對他人說的真心話，不是幸福是什麼？

抬起頭，擦乾眼淚：

「我還要喝。」

實在忍不住笑的幫兩人再點了長島冰茶，沖淡酒味。

靜子紅著眼眶瞪我：

「妳真的跟他想法很像，你們魔羯為什麼不能夠誠實一點？」

我笑的更厲害：

「明明是妳！人家分明足足苦等妳三個鐘頭弄頭髮，還邊等邊打電話確認，

　妳頭髮都整理好了，沒事跟他說什麼要回家洗澡，累了，不想出門？

　都這麼說了，那還有啥戲唱？當然他也要賭氣說已經回家不出門了。」

「是這樣嗎？可是他也沒說要出去啊？」

「不找妳出去幹麻等妳三個鐘頭？為什麼不直接了當問他在哪碰面就好？」

「你們真的很像！他也是這樣說。所以是我錯了？會錯意？是我不夠坦率？」

我點頭如搗蒜。

靜子回頭看Sleeper，Sleeper慎重的，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那他為什麼不更直接一點？」

這次，Sleeper與我異口同聲：

「是妳！真的是妳！」

靜子破涕為笑：

「好啦，我以後就直接問他約在哪裡就好了～真受不了你們魔羯座！」

服務生過來收杯，問我要不要再續，要不要跟他們一樣？

我說：長島？好，跟他們一樣。

送酒來時，又是一杯愛爾蘭咖啡！

我笑岔了氣：「不是點了長島冰茶嗎？」

靜子跟Sleeper同聲一氣：「妳說一樣的一杯！」

「對啊，跟你們一樣的一杯啊！我說了長島一杯！」

「不，我們都以為是愛爾蘭咖啡。」

「好吧，將錯就錯來個機會教育：下次我記得一定要再覆誦一次長島冰茶，

　這樣就不會產生誤會了，別忘了，魔羯超愛逮到機會就訓人！」

「對！沒錯！好像他才是我國小老師！」

靜子說要喝咖啡，招來服務生再點一杯長島冰茶給我。

一聊近三點半，Robert過來招呼，問我喝的出來第二杯換了酒嗎？

這下糗大了，不是我喝，只得假裝沒喝出來，讚他功力好帶過話題。

Sleeper開車送我們各自回家。

前天，靜子打電話來，說是傳了簡訊給他，說：

「尚未清楚確認彼此心意之前暫時不要聯絡。」

「哈！他沒回吧？魔羯不受激將法！這招對他沒效啦！

　還會覺得妳這種行為幼稚，等過幾天妳氣消冷靜了再談。」

「沒錯！他就真的沒有理我！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又傳簡訊給他，

　告訴他之前幫他預定的德國先生麵包來了，剛才，他打給我了！」

聲音充滿歡欣鼓舞。

「好，以後拜託妳就直接了當一點，當心磨掉他的耐心！」

「好啦好啦！我要去送麵包給他了，有空再找妳吃飯。」

盡是小女人甜蜜的語氣。

靜子，記著今日愛戀的心情，一定要幸福喔！

點一首昔日KTV裡必唱的，陳昇與新寶島康樂隊的國歌：日出！

紀念那一段我們曾經共同經歷過的年少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