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關的異想空間

19.

宋思涵見石雲生鐵了心，懊惱了，皮笑肉不笑的：

「既然這樣，那好吧，麻煩您今天自己收店，我下班囉！親愛的老闆！」

說完，放下杯子一溜煙的往二樓走去，回頭給了石雲生一個大鬼臉。

待石雲生收拾完店面上樓梳洗畢，宋思涵早已大字型平躺在床中央睡熟了。

擺明了孩子一般的鬧氣睡姿。

石雲生好笑的將她轉向，往床的另一邊挪，等他躺好位置拉好被，

宋思涵自己反倒慣性的轉回頭來靠著他的胸膛。

伸手撫摸她的臉頰，石雲生面帶神秘微笑的喃喃自語：

「我就不信妳真捨得離開我三個月！」

隔天週末，起床已不見宋思涵的蹤影，當她提早到樓下準備開店，

石雲生慢條斯理走進浴室，卻在浴室的牆面鏡子看到一張便利貼：

「親愛的老闆，既然您要獨當一面打理這家餐廳，那麼今天就由您獨挑大樑，

　早日適應假日時的餐廳營運狀態，我外出處理出國簽證等瑣碎事情，

　祝您工作愉快！」

原還沒有恢復精神的石雲生，看完紙條，整個人都清醒了！

沒想到宋思涵真的會發脾氣走人！

拿著紙條走出浴室，正思索下一步動作，只見宋思涵開門進來，一臉驚訝：

「你醒啦？」

再看見他手中的便利貼跟一臉錯愕，有些不自在的說：

「啊！你看見了？對不起！那是我早上嘔氣寫的啦！

　出去走了一圈，覺得自己太無理取鬧了，想趁你還沒睡醒回來拿掉紙條，

　石雲生，你千萬不要生氣喔！」

宋思涵顯然有些慌亂，一口氣說完，還好，她沒有真的鬧氣撇下他走人。

石雲生原地不動，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是否生氣，語氣平平：

「妳過來。」

宋思涵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嘴巴嘟噥著：

「明明是我比較大，為什麼是我過去不是你過來啊？」

低著頭踱步過去，一臉無辜的站在石雲生面前把玩著手指頭。

石雲生嘆了一口氣，生不了她氣，莫可奈何的拉她進胸懷：

「妳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鬧氣？」

「太丟臉了，不能說。」

「有什麼丟臉不能說的？臉丟了，撿起來給妳貼上不就得了？」

「石雲生！不好笑！」

宋思涵想要推開他，卻被石雲生反手拉住往沙發走去：

「談談吧！談完才能走！」

「奇怪咧！是你要聽我的才對吧？我比你大耶！」

「誰讓妳愛耍脾氣？講道理還分年紀啊？」

宋思涵沒敢反駁，因為石雲生講的正是她前幾天訓斥連千惠時說的話。

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下來，石雲生寶相莊嚴，直如上級主管訓話一般嚴肅。

「你不要這麼兇，我會害怕啦！」

為了打破窘境，宋思涵只好也學著連千惠說話。

「現在不說清楚，妳難保隔幾天不會再鬧氣，過幾天妳就要上飛機了，

　我不想帶著這麼不清不楚的情緒，跟妳兩個人海天各一方的忐忑不安。」

宋思涵蜷起雙腿坐在沙發上，雙手抵著腳指頭，下巴托在膝蓋上，

盯著石雲生看了老半天，這才像是下了必死決心似的，盤腿坐正：

「我卡住了！卡在一個關口。」

石雲生不那麼清楚她所謂的關口是什麼，但可以理解她用「卡」這個字。

難怪她這兩天的情緒充滿不安，神情和緩些，靜靜聽她往下說：

「我對現在面對的人生，生活跟未來充滿恐懼，一切的一切我都感到害怕。

　沒認識你以前，多數的事情都是自己完成的，已經很久不曉得什麼叫害怕。

　跟你一起生活才大半年，這幾天要出遠門了，真正面對了『單飛』這件事，

　忽然間就是覺得自己很孤單，再找不到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宋思涵，

　尤其看到你竟然可以沒有我也過的這麼自由自在，我覺得...是惆悵吧！

　好像...好像突然不見了從前那個獨立生活，無拘無束，沒有煩惱的我...」

怪不得她不肯說出口。

這個好面子的傢伙！腦袋瓜裡，又是那兒糾結了？

宋思涵的情緒似乎總是必須透過訴說的過程才能釐清楚，

因為此刻，他在她的臉上神情看到了一絲釋懷。

石雲生靜默半刻，迅速整理剛才聽見的話裡所透露的訊息：

「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妳想退回去嗎？」

他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偏偏問，看她怎麼面對自己真正的想法。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是你自己要我跟你談的啊！

　又丟問題回來給我！沒誠意的傢伙！我要生氣了！」

洩氣似的窩回沙發，隨手拿起抱枕，嘟著嘴瞪著石雲生。

石雲生得意的笑了！抱著另一個靠墊與她盤腿面對面坐著：

「那...妳是希望我陪妳一起去嗎？」

宋思涵沒說話，表情更遲疑。

答案肯定不是！

「說吧！是妳自己根本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吧？還發我脾氣！」

宋思涵只能扁嘴。

「妳跟我說完要自己去旅行以後，我想了很多，想我們從認識開始到現在，

　想我們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妳知道我發現什麼事嗎？」

宋思涵搖頭，沒等她答腔，石雲生自顧自的往下說：

「我的嘴角都是往上揚的。」

石雲生甜蜜蜜的笑著：
「老實說，我的猶豫期比妳更早，畢竟我是個有過失敗婚姻紀錄的人，

　對自己在感情上能否給妳幸福是有過懷疑的，考量的層面只會多過妳。

　一直以來，不管工作或生活，我都是個極度難纏的傢伙，龜毛挑剔，慢熟。

　偏偏遇到妳是個明明該精明能幹卻大而化之的人，面冷心熱，直接了當，

　迷糊熱情，溫柔體貼，讓我完全沒有辦法提防妳，抗拒妳。

　我想，我是從妳面帶笑容說出我是路人甲那一刻開始就丟了我的心。

　為了能夠擁有跟妳在一起時的每一個笑容，我願意做妳專屬的燈神，

　盡我所能的達成妳的願望。」

輕撫宋思涵的臉頰，髮絲，石雲生臉上盡是幸福洋溢：

「如果妳堅持要獨自遠行，這，就是我為什麼願意讓步的原因。

　因為愛妳，所以不能用擔憂作為妨礙妳實踐理想的藉口，

　雖然我真的很想用這個理由綁住妳或跟著妳一起出去。

　選擇留守在這裡繼續開店，是因為處處可見跟妳在一起工作時的快樂時光，

　所以，我可以心安自在的從容等待妳的歸期而不心慌。

　如果，妳想回來，我要妳明白：我隨時都會在這裡開著一盞燈等妳。」

幾次猶豫，話到嘴邊，石雲生還是決定把心底對她的安危擔憂忍住不說。

愛一個人，不能以愛為藉口去阻礙她的人生計畫。

除了相信她，他也只能等待。

「所以，你也跟我一樣捨不得？」

這才是她真正擔心的事！怕她自己愛的比他深卻無相對等的回應。

石雲生哈哈大笑：

「對！比妳還要捨不得分開那麼久！我會天天想念妳大如雷雨的鼾聲！」

宋思涵一臉驚訝：

「亂講！我真的有那麼誇張嗎？我真的會打鼾嗎？」

石雲生笑著說：

「騙妳的啦！是我肚子咕嚕咕嚕叫的比雷還大聲！

　路人甲，我想吃妳當早餐！」

宋思涵倏的刷紅臉：

「我下樓去做早餐，你快去刷牙洗臉下來吧！」

石雲生忍不住要捉狹她：

「我是說我餓到可以吃下一個宋思涵啦，幹麻緊張到臉紅啊？」

忍不住將手上抱枕往石雲生身上丟：

「就會欺負我！」

宋思涵的臉上終於恢復了往日燦爛嫵媚的笑容！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