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前,姐妹淘像開心群舞的文心蘭。
美麗,鮮亮,從容自在。
結婚生子以後,是不是還能有進修的機會?
如果有機會,應該選擇把握還是放棄?
跟如梅同事的時候,她才二十出頭歲,我在進修二專修學分,
上的是週休二日的課程,三年制,除了寒暑假,上班上課,沒有假日。
星期六的課程從下午三點上到八點半,星期日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
如梅問我:為什麼要這麼累?
我的理由很簡單:進修。
如梅:上班這麼累了,哪還有時間進修啊?妳不累嗎?
我說:因為學的是自己喜歡的課程,假日上學對我而言反而是心靈上的休息。
如梅搖頭:太累了,我沒辦法。
幾年過去,我畢業,她離職,
如梅結婚生子,遠嫁先生是獨子的彰化「田僑」,
婚後非常爭氣的生了一對雙胞胎男生,照理說,應該會受到婆家「榮寵」,
誰知,豪門不論大小,猜疑別人的心海一樣深。
結婚一年,如梅像是豢養在鳥籠裡的金絲雀,看似富裕的婆家,
食衣住行卻都要跟公婆伸手。需要錢開口就有,但就是不主動給。
因為先生的薪水直接交給父母充公使用,平日只領取零用金。
如梅好強不願伸手跟公婆拿錢,自己跟孩子所需的吃的用的,手機話費,
甚至生產時的開刀費用與住院費,短短一年時間已經花盡婚前積蓄。
公婆一家人待她如防賊,表面上客氣有禮,
門鎖、機汽車,鑰匙沒一把留給她用,等同軟禁。
白天一家人出門工作留她一人看顧小孩,先生下午兩點才上班,
這孩子得挨餓到先生起床買便當給她, 萬一 先生起晚了或心情不好,
她還得自己想辦法解決民生問題。
如梅徵得公婆同意回娘家暫住幾天遊玩,
前腳剛到,後腳就接到先生警告逃妻的存證信函。
錯愕以極的如梅只能尋求法院律師協助,回敬一封存證信函以求自保。
律師以「婚後一年未持家中鑰匙,所有開銷全數自費,
顯示對方沒有將當事人當作自家人看待,待遇甚至不如外佣」
來形容她在婆家的遭遇。
看她笑笑的陳述律師用詞,身為友人都覺不捨,何況父母?
如果不是因為不堪忍受先行搬回娘家暫住收到婆家的存證信函,
我們所有人包括她的家人都被蒙在鼓裡。
既然雙方已經撕破臉,如梅找朋友開車回婆家整理衣物,
公公顯然有備而來,準備好相機,一見到如梅提著行李箱下樓,
取出相機劈哩啪啦照相備份,猶如防賊,
如梅強力嚥下遭受踐踏的自尊,提著行李走出家門,
臨上車,先生發狂似的衝出來趴在前車蓋, 一邊不忘指揮妹妹拍照,
如梅離開後,她的公公動用地方人脈要她先生到警局報案,
在相熟的警察與律師教導下,一狀告到法庭說她勾結姦夫企圖開車衝撞,
並以此要脅如梅簽字離婚。
法庭裡,經過法官明察秋毫交互詰問,終於逼出如梅的小姑與先生說出實情,
還了如梅一個清白與公道。
這樣傷害對方的事,真的是曾經相愛過的人會做的嗎?
如梅家的狀況也算中上家庭,未出嫁時,是爸爸的掌上明珠,
想到女兒受的委屈,如梅父親氣的想到夫家理論,
怨偶一旦鬧上法庭,雙方的攻防戰爭直比戲劇般高潮迭起。
婚後已經將自己的小套房賣掉支付日常所需,連落腳處也無,
不願依靠娘家資助,積蓄盡失,還得重新尋找工作養活自己,
而如梅的離婚訴訟還在進行,每個月要固定寄錢回婆家支付孩子的養育費。
這時,她才很有醒悟的說:
「當初要是聽妳的話進修,隨便唸一科都是一技之長,
今天重新再找工作也不用這樣到處看人臉色。」
年過三十的失婚婦女二度就業,怎麼樣都不容易。
決定再進修,非常爭氣的考入餐飲四技夜間部,
白天則找相關工作,在百貨公司美食專櫃上班。
離開校園太久,功課都生疏了,拿著英文要我一字一句教著念,
海邊出生的孩子,說起國台語都有海邊來的腔調,
很努力的用國語一字一音注音。
台語的七個古音其實比較接近英文,我敎她改用台語注音。
這孩子非常努力咬文嚼字,像初上小學的學生。
上週考試,老師說她發音稍嫌不足,下課回來,堅持要我加強糾正她的發音。
我笑說,當初沒有特意糾正妳的發音,是考量到妳本身國語跟台語的發音都有腔調,語文本來就是溝通工具,聽的懂就好,這麼執著發音有點本末倒置。
也幸好如梅的個性樂觀好強,經過這樣的挫折還能堅強的生活,
只是看她這麼辛苦的念書,辛勤的工作,想見孩子不可得,
明明有個家卻無法回,這一場豪華名門的婚宴又是所為何來?
失婚女子艷麗依然,風采依舊,
背後身影,卻是多了一分寂寞心酸...
本文照片摘自網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