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特製無刺虱目魚粥,加蛋,不加薑,不加筍。
舊家門前常常有人停車送外賣到當時工作的百貨公司,
其中一家餃子店老闆因此送了一盒水餃給媽媽以示謝意,
媽媽說:他家餃子不好吃。
可這家餃子在市區頗有名氣。
透析後,媽媽的飲食習慣整個改變,口味完全不同以往,
試了幾家的餐點媽媽都不愛,直到買了這家的虱目魚粥。
前幾次,不常買,不好意思要求,但薑絲跟筍絲媽媽不愛,
怕浪費食物,開口麻煩老闆娘不要加,青菜盡量取葉不要梗。
老闆娘聰慧,看我一眼問:「誰要吃的?」
「不好意思,我要買給我媽吃。」
老闆娘點點頭:
「好,我幫你把菜葉剁細一點比較好吞食,薑筍都不要放,
下次說你是XX公司的小姐,我就記得這樣煮了。」
當下超感動,自從每天往返買飯回家給媽媽吃以後,
幾乎不曾打電話來這家店叫外賣,而老闆娘居然還記得我。
再後來,請老闆娘煮粥湯水更清淡,心知要求太多,心虛。
老闆娘問了媽媽狀況。
若有所思的頓了一下,停下鍋杓,轉頭回答我:
「我哥哥當年也透析,可惜嫂嫂不願帶他去,很快就走了。」
臉色黯淡,可想當年心中有多麼不捨。
「多久以前?」
「十幾年了!」
那當時,健保沒有給付,很多人為透析傾家蕩產。
沒敢做聲。那個時代的醫療…
家有高額醫藥費用支出的病患,問起來都是傷心事。
外帶湯麵的時候,總會記得將湯麵分開包裝。
有次,新來的伙計忘了轉達是我要的虱目魚粥,
老闆娘在看見我的當下,轉身立刻重新做了一份。
告訴她煮了就煮了,搖搖頭:
「沒關係,很快煮好。」
老闆娘的貼心著實讓人感動。
陪著媽媽進出醫院,推著輪椅搭電梯,看見電梯不多時就到,
每每遇到好心人幫忙按住電梯,心中無限感激。
巧遇住院期間的醫護人員下班進電梯,看見媽媽熱情打招呼,
不自覺被這群青春活潑的醫護人員感染歡樂氣息。
坐計程車,遇上北部工作,身負長子之責返鄉奉養父母的司機,
感同身受的主動幫忙扶持輪椅協助我抱媽媽上下計程車。
有位司機先生看起來並沒有多少年紀,他說:
「我從北部下來開計程車的,原本做裝潢。」
「做得好好的,怎麼會來嘉義?」
「我爸癌末,我媽透析。」
好重的負擔。
「沒有人幫忙?」
「大哥二哥死了,一個三哥不事生產。」
不知是否情緒積累,一股腦的全說開。神情疲憊:
「還好醫院有幫忙申請補助,我白天醫院排班,晚上火車站。」
沒日沒夜的工作,也就為的是盡人子的一份孝道。
坐在復康巴士上,司機叨叨絮絮地說:
「我是建議你換家可以免費搭車的診所,不然這樣花費太多。」
我明白診所跟醫院有車可以免費搭乘,不忍心七早八早喚醒老太太,
又不願意提前透析完成後還要等候他人一起坐車。
診所的其他醫療設備資源終究不比大型醫院完備,
我不能僅取種種未然之其一。不能有閃失。
一段又一段的過程,總會遇見許多主動伸出援手的好心人,
真正明白謝天的真諦。
生命中的無常無聲無息悄然出現,彎腰學會謙卑面對。
這段時日根本無暇外出,遑論拍照,
上班途中,巧遇路旁行道樹居然就是河津櫻。
踏破鐵鞋無覓處,賞櫻就在眼前。
沒帶相機,手機匆匆留下櫻花倩影,
更難得的是這一片櫻花樹是新樹,不到一人高,
雖說只有幾株櫻花樹,卻也讓我這不能出門的人欣喜若狂。
待另日再到分店駐點時,仔細認真拍個夠。
依民間習俗,今日農曆送神,送完神,下週就是春節。
有些感傷呢,春節依舊要在醫院陪媽媽度過~
就以這美麗的櫻花倩影預祝大家新年快樂,健康如意,心想事成。
歲月靜好,萬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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